“我有一罇酒,欲以赠远人。愿子留斟酌,叙此平生亲。”
西汉时期著名的爱国志士苏武,不但以“苏武牧羊”名垂千古,也是一位“资深酒师”,《苏武李陵赠答诗》不但是五言诗成熟的代表作,也是苏武生动记录着苏氏族人以珍藏美酒善待亲朋好友的惜别场景,并将家酿美酒手艺代代相传。
到了宋朝,苏氏子孙苏颂、苏轼、苏辙等名人都成了酿酒与调酒高手。“方暑储曲蘖及秋舂秫稻,甘泉汲桐柏,火候问邻媪……”,苏辙精叙了苏家酿酒时令与工艺。哥哥苏轼更是一位品酒与酿酒大师,他在《酒经》里详细叙述了自酿苏家美酒的工艺流程与具体方法:南方之氓,以糯与米米亢,杂以卉药而为饼,嗅之香,嚼之辣,揣之枵然而轻,此为饼之良者也。吾取面而起肥之,和之以姜液,蒸之使十裂,绳穿而风戾之,愈久而益悍,此曲之精者也。米五斗以这率,而五分之,为三斗者一,为五升者四。三斗者以酿,五升者以投,三投而止,尚有五升之赢也。始酿以四两之饼,而每投以三两之曲,皆泽以少水,足以散解而匀停也。这些酿酒工艺流传至今。
出生在同安芦山堂的宋朝名相、科学家、博物学家苏颂同样是著名的酿酒与用酒高手。特别是在养生与药酒研制与妙用方面有着突出的贡献,在苏颂编写的《本草图经》里记录着大量以酒为伍的药方,如菝葜酒、白菊酒、神仙方、肉苁蓉补养羹等,传授于同安(厦门原为同安县嘉禾里)的乡里乡亲。
他传授的一些饮酒与用酒的理念和方法,至今在厦门还广为流传。如厦门俗话“小酒小人参”,适量饮酒促进血液循环,对适饮人群有益。把酒当成药物或作为药引,自制药酒,从药店依方子买来中药浸泡白酒,如十全大补酒、枸杞酒等。而在龙眼丰收的季节,用龙眼干与当归等药物一起浸泡龙眼酒等,成为闽南一带居家常备的药酒,每晚一小杯,长年饮用,健补身体,延年益寿。
特别是逢上“清明”“霜降”“立冬”“冬至”等节令,那更是非要喝上几杯药酒不可。即使不敢喝的,也要将酒掺入汤食中,如鸡汤、鸭汤一起喝下,以促进“补物”在人体的吸收。同时也会教人识酒性及善用各类酒来保健:高粱酿造的高粱酒性“凉”、败火,火牙痛,含下几口高粱酒,第二天会好很多。而大米酿造的米酒或黄酒性“热”,特别是陈年老酒,度数低、易入口、营养丰富,是厦门人最爱。产妇坐月子,常喝上几口补补身子。
这些民间用酒习性,使酒成了厦门人的居家常备之需,促进了厦门传统酿酒业的昌盛与发展。
厦门自古酒市繁华,生意兴隆,酒肆品位与随性均有。曾经在同安任职主簿的理学名家朱熹词云:“丽藻摛云锦,新章写陟厘。诗传国风体,兴发酒家旗。见说难中圣,遥知但啜醨。盘餐杂鲑菜,那有蟹螯持。”详细地描绘了酒店布置的文化氛围和人们边吃菜边饮酒的生动场景。
对于爱面子又热情好客的厦门人来说,茶酒是待客不可或缺的饮料。婚丧喜庆就不必说了,即使平时的亲朋往来,也总要备些芦山堂酒款待。
酒席之上,厦门的规矩是“敬酒的干杯,被敬酒的随意”,诚意满满。这对于那些没有酒量的人,在厦门的酒俗中会有很深的体验感,那种“能喝多少就喝多少、喝酒不要勉强”的体贴与理解,温暖来客心。
在厦门的酒文化中,猜拳也是独具一格。亲朋好友相聚饮酒,特别是在大排档时,点几样小菜,来点海鲜,备几瓶芦山堂酒,两人一对,单手一出,猜拳声四起,输拳人饮酒,旁边人附和,好不热闹。厦门猜拳属用闽南方言最有意思,其中有一条规矩叫“拳不离拇”。拇,指大拇指,无论你喊一叫二,除非你不出,出拳必带大拇指。如果你喊“三”,只出OK状,那就犯规了,叫着“出土拳”。必须把酒杯端起,闻酒一次。也不准猜“五”,喊“五”被称作“女人拳”,也要闻一下酒。
厦门这种充满人情味的酒风酒俗,让远在他乡的游子,常常念怀。苏颂远在京城当朝为官时,在《送许当世职方通判泉州》中就闻到了芦山堂琼浆美味:“遥遥七闽山,乔木正芳菲……膳羞盈其前,酒红鱼蟹肥……”正是心中写照。